“雨水”节气这一天,北京下起了霏霏春雨。当我走进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传统技艺大赛展厅,一幅幅编织新颖、做工精致、栩栩如生的山水、人物、花鸟竹帘一下子就吸引了我的目光。我慕名采访了梁平竹帘的传承人牟秉衡。
在展台前,牟秉衡向参观者介绍梁平竹帘采用当地盛产的上等慈竹为原料,设计精美、创意独到、工艺考究。牟师傅边说着边当众把竹子截断、破竹、划片、启篾、去节、刨青、分丝、匀丝、搓揉、清毛等,抽成细如毫发的竹丝,牟师傅当场取来一根五六十厘米长的青竹简,剖成七八毫米宽的竹条子,除去里层只留下外面的青篾,轻轻刮去外头的薄膜,反复将篾头送往刀架上固定的刀片中,他粗糙灵巧的双手在刀片上飞舞。十几秒钟后,牟秉衡就将一条七八毫米窄的青篾分割成了近五十根如发丝的竹丝。每根竹丝都可穿进绣花针,令在场者叹为观止。牟师傅见大家惊叹不已,幽默地说,我这一根青篾就可以送四十多人,真是礼轻情意重。展厅墙上挂着一幅一米多宽、数米高,出自牟秉衡手笔的山水大画,赞不绝口。他告诉我,其实最费工夫的是编结前粘贴竹丝。粘贴头发丝那样细的竹丝时,还要在两个丝头上削出斜面,这样吻合后才能接好。他说,画竹帘画需要有细心、耐心、静心,才能使竹帘画惟妙惟肖。
梁平竹帘相传于宋代,至今已有近千年的历史。梁平史称梁山,1952年更名为梁平县,是中国竹帘的发源地。当时,人们用精细的竹子经过加工编制成精美的竹帘,在细竹丝编织的帘子上画上书画作品,可将它作为门帘、窗帘、轿帘,素净文雅、风格独特。早在北宋年间,就被列为皇家贡品,饮誉天下,素有“天下第一帘”之称。梁平盛产竹子,当地人巧制竹帘,成为我国竹制品中一项独特的传统工艺美术品。明代以后,梁平竹帘制作更加精细,已有装饰竹帘出现。到清代,梁平竹帘工艺日趋完善。清嘉庆十三年(1808年)编撰的《梁山县志》记载:“竹帘……以破竹为丝,织轿帘、灯帘、堂帘,各色具备,极其精巧。”可见当时的竹帘工艺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在清光绪年间,梁平竹帘已发展为典雅古朴、赏心悦目的工艺品,供室内陈设。
◆牟秉衡1939年出生于梁平书画世家,19岁开始学习竹帘编织工艺,是梁平竹帘第四代传人。他自幼随外公学习绘画、书法,擅长画花鸟、山水等绘画,并在1958年进入梁平县工艺竹帘厂,从事美工设计及竹帘编织工作。他编织的竹帘工艺精细,极富个性,采用了喷、擦、画等多种绘制竹帘书画技巧,使每一幅出自他手的竹帘工艺作品极富特色,又不失中国画的气韵,精湛别致,深受海内外人士的高度赞誉。
牟秉衡先生介绍,梁平竹帘按照制作工艺可以分为素心、堂心两类,梁平竹帘制作工艺精巧、质地柔软、细腻光滑、经久耐用,可以卷帘,携带方便。竹帘的编织在传统平式织布机的基础上改进而成,牟先生将织布用的梭子改为一个直径4厘米的作用的织枪,织枪里放置了竹丝,大大提高了织帘的效果。梁平竹帘不失传统,又有创新。
在竹帘上作画,为清代梁平民间画师方炳南首创。他作画风格别致、内容丰富,给人一种“玩之者无究、味之者不厌”的情趣。在继承方画师风格的基础上,牟秉衡大胆创新。他画的《金陵十二钗》、《夜宴图》、《溪山行旅图》、《观音图》、《仕女图》、《花开富贵牡丹图》等题材广泛、内容丰富,有描绘祖国秀丽的风景、古典名著、民间传说、神州故事中的神态仙姿、奇绝异境,也有再现白帝城、张飞庙、石宝寨、双桂堂等古迹名胜……作品多次参加部、省、市大赛以及省内外展出。竹帘画《十二金钗》、刺绣竹帘绣竹帘画《熊猫图》双双荣获国际金奖。牟师傅培养了数十名弟子,他的两个儿子牟静平、牟寅初也在其中,而且牟静平是目前唯一从事竹帘绘画的设计师。
“梁平竹帘”被誉为”重庆市十大民间艺术”之一。2005年“梁平竹帘”被列入“重庆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同时被列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
出自牟秉衡及当地民间艺术大师之手的梁平竹帘画色泽典雅、工艺精细、风格独特,曾多次作为刘少奇、邓小平等国家领导人出国访问的礼品,北京人民大会堂、钓鱼台国宾馆等处都有珍藏。以黄胄、沈鹏为代表的一些蜚声海内外的国家级著名书画大师也在梁平竹帘上作画、题字。《中国竹制品》一书评价梁平竹帘:“怡静雅丽、堪以舒怀、且可卷折,携带、寄送均极便利,诚为馈赠佳品,非一般塑料或其他原料制品所能比拟。”
梁平竹帘薄如蝉翼淡如烟,万缕千丝总相连。借得七仙灵巧手,换来天下第一帘。